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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孔子奔齐”出于何原因

作者:孟继新 点击数:4076 2017-12-06 文章来源:孔子博物馆

鲁昭公二十五年(前517年),孔子三十五岁。就在这年的冬天,孔子却离开了鲁国,奔向北邻的齐国。是什么原因使孔子离鲁奔齐呢?要说清这件事的起因,还得回到当时那个动乱的年代。

春秋后期,执掌鲁国国政的是“三桓”,即孟孙氏、叔孙氏、季孙氏。“三桓”都是鲁桓公的后裔,自鲁宣公九年(前600年)始,三家轮流执政,以季孙氏执政时间最久,势力最大。鲁昭公五年(前537年),三桓在“三分公室”的基础上,又“四分公室”,季孙氏依仗自己的权势,将公室之军分为四分,季孙氏占其两份,叔孙氏、孟孙氏各占一份,三桓将军政大权牢牢掌握,尤其是季氏,更是独占鳌头。三桓掌控国政,鲁君大权旁落,当时的执政之卿季平子,专横跋扈,不可一世,根本不把鲁君昭公放在眼里,况且鲁昭公的即位还是季平子扶持的。

鲁昭公十七年(前525年),鲁国发生日食。日,是代表君主的,日食的出现,意味着国君要大难临头,应该举国祷告,并在宗庙、雩坛举行仪式,击鼓救日。而季平子却不让祝史举行这一仪式,目的自然是希望灾难降临到昭公身上。

季平子的骄纵,还表现在另一件事上,鲁昭公要在鲁襄公庙举行祭祀,季平子为了使昭公的祭祀举行不成,便将乐舞者召到自己家中,在家中观赏八佾舞,致使襄公庙中的乐舞者只剩两人??鬃佣源似兰鬯担?ldquo;八佾舞于庭,是可忍也,孰不可忍也?”(《论语·八佾》)八佾舞是只有天子才有资格使用的,而季氏作为诸侯国的大夫,竟敢在自己的庭院中用八佾的规模演奏舞乐,孔子感到忍无可忍。

时隔不久,鲁国的三桓在祭祀祖先时,竟然唱着《诗经·周颂》中的《雍》这篇诗来撤除祭品,这也是只有周天子才能使用的礼节,孔子得知之后气愤地说:“相雍辟公,天子穆穆,奚取于三家之堂?”(《论语·八佾》)

鲁昭公二十五年(前517年)夏,季平子与鲁国的另一个贵族郈昭伯斗鸡。季平子为能取胜,给自己的斗鸡装上铠甲。而郈昭伯也不示弱,在自己的斗鸡爪子上安上了金属钩,结果季氏的鸡败下阵来,季平子大怒,一气之下,倚仗着自己的权势,把郈昭伯的位宅给攻占了。此事被称为“斗鸡之变”。

鲁昭公一直想剪除以季氏为首的三桓势力,于是便利用这一事件支持郈氏,压制季氏。另外,季平子在执政期间得罪了许多贵族,这些贵族都怨恨季氏。季公亥是季平子的庶叔,因季平子处理族内事务不公,对季平子十分不满。季公亥为了寻找合适的机会,就把一张宝弓献给了鲁昭公的儿子公为,并与公为一起到郊外射猎,借机谋划如何铲除季平子。昭公的另外两个儿子公果、公贲也参与其事。昭公为了慎重起见,找来与季氏矛盾较深的臧孙氏和郈昭伯等人密谋,准备把季平子除掉。

鲁昭公二十五年(前517年)九月十一日,鲁昭公联合几家鲁国贵族讨伐季氏,攻入季氏家大门后,季平子逃上观台,再三降低条件,请求宽恕,均被昭公拒绝。起初,季平子请求自己从此离开朝堂,到沂上去居住,鲁昭公不答应。季平子又请求允许他到自己的封邑费去住,鲁昭公仍不答应。季平子又请求,允许他带着五辆车流亡国外,鲁昭公仍不答应。郈昭伯对季氏怨恨最深,一再怂恿昭公杀死季平子。恰在这时,叔孙氏与孟孙氏援助季氏的家兵赶到,击溃了公室的军队,给季平子解了围。灭季氏的进攻失败后,支持昭公的人纷纷逃亡,昭公也要出走。有人劝昭公留下,说季氏不会危害国君。但昭公深知将来定会忍受季孙氏的欺凌,于是带着自己的一批随从,逃到齐国,后来又逃到晋国,过了七年流亡生活,最后死于晋国乾侯。

在这场政治斗争中,孔子是站在昭公一面的。

就在鲁昭公逃亡到齐国后不久,孔子也带领着弟子们去了齐国。对于这段史实,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记曰:“孔子年三十五,而季平子与郈昭伯以斗鸡故得罪鲁昭公,昭公率师击平子,平子与孟叔氏、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,昭公师败,奔于齐,齐处昭公乾侯。其后顷之,鲁乱,孔子适齐,为高昭子家臣,欲以通乎景公。”对于三桓的擅权,孔子本来就不满,现在鲁昭公也被三桓驱逐出国,他实在看不下去。于是,也决定离开混乱的鲁国。

这次在去齐国的路上,还发生一起令孔子刻骨铭心的事。

《孔子家语·正论解》曰:“孔子适齐,过泰山之侧,有妇人哭于野者而哀,夫子式而听之曰:‘此哀一似重有忧者。’使子贡(路)往问之。而曰:‘昔舅死于虎,吾夫又死焉,今吾子又死焉。’子贡(路)曰:‘何不去乎?’妇人曰:‘无苛政。’子贡(路)以告孔子。子曰:‘小子识之:苛政猛于暴虎。’”泰山,横亘于齐鲁之间。山区附近,森林繁茂,禽兽栖息出没,人迹稀少。当孔子一行路过一段山坳时,寂静中传来一女子的悲切哭声,引起了孔子的注意。他命子路停车下去寻察。

子路循哭声而去,发现在山坳一旁有一中年妇人在一座新堆起的坟墓前哭泣,样子十分悲痛。子路问她何人去世,家里发生了什么严重事情?妇人说,以前的时候我公公被老虎咬死了,后来我丈夫又是被老虎咬死的,现在我儿子也被老虎咬死了。子路说,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?那妇人说,这里没有繁重的苛捐杂税。子路把打听到的情况向孔子转述,孔子深深地被震动,心绪久久不能平静。这妇人一家为逃避沉重的赋税而宁死于虎口,也不愿离开此地。于是他对弟子们说,你们要记住这件事,苛政猛于虎啊!

“苛政猛于虎”。这是两千多年前孔子发出的感叹,喻苛税暴政之伤民甚于猛虎。也反映了孔子的仁政、德治和惠民意识。

孔子来到齐国之后,首先投奔到齐国之卿高昭子,并做了高氏家的家臣??鬃酉Mü哒炎拥耐萍?,能够取得齐景公任用,以便在齐国施展他的才能。

齐景公对孔子并不陌生,五年前,齐景公到鲁国访问的时候,就见过孔子。因此,当高昭子向齐景公禀告孔子欲求见的消息后,很快得到接见。

齐景公见到孔子后,向孔子询问怎样才能管理好国家,孔子回答:“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”。齐景公听后大加赞赏:“善哉!信如君不君,臣不臣、父不父、子不子,虽有粟,吾得而食诸?”(《论语·颜渊》)过了几天,齐景公又问孔子如何治理国家,孔子回答:“政在节时。”(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)齐景公听后,认为孔子说得很有道理,准备把尼谿之田封给孔子,并决定留孔子在齐国做官。

但齐相晏婴却不同意景公的做法。晏婴是一位质深务实的政治家,认为孔子讲求礼节,过于繁琐细碎,其学说过于迂阔,令人难以把握,如采取了孔子的主张,会扰乱齐国的政令和风俗。齐景公接受了晏婴的劝谏,对孔子的态度来了个重大转变。

过了一段时间,齐景公再接见孔子时,对孔子说:“若季氏则吾不能,以季、孟之间待之。曰:吾老矣,不能用也??鬃有?。”(《论语·微子》)景公对孔子说,如果象给你季氏那样的待遇,我是不能够的。可以按季、孟之间的地位对待你。即而却又说,我老了,不能用你了。这话显然是冷淡孔子。又有传闻说,齐国的大夫要杀害他,于是孔子决定离开齐国。据说,离开齐国时,因处境危险而相当仓促。《孟子·万章下》曰:“孔子之去齐,接淅而行。”接,漉干。淅,淘米??鬃邮ν讲坏忍院玫拿紫鹿?,就把淘的米捞出来,便匆匆走脱。

孔子在齐国约两年时间,如果说这段时间令他最愉快和最难忘的事,莫过于他亲身观赏了古乐舞《韶》。他观赏《韶》时,身心完全浸沉在乐舞的动人旋律之中,如醉如痴。《论语·述而》言及其事时说:“子在齐闻《韶》三月不知肉味,曰:‘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。’”孔子对《韶》的欣赏,竟达到如此境界,以致于很长时间觉得吃肉都没滋味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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